梅蘭芳的君子之交
備受關(guān)注的電影《梅蘭芳》近日殺青,片中由黎明、章子怡分別扮演的梅蘭芳及其紅顏知己孟小冬的最新劇照也首度在網(wǎng)上曝光,引起人們的濃厚興趣。無獨有偶,團結(jié)出版社新近出版了《梅蘭芳的藝術(shù)與情感》,再次把一個鮮活的梅蘭芳推到了公眾面前。
該書以另一番獨特的視角,講述梅蘭芳之所以成為京劇史上空前絕后的人物,除了他先天的聰穎與后天的勤奮,他還是一個“情商”極高的人。在那個人們對藝人普遍懷有各種曖昧心態(tài)的社會,梅蘭芳對各色人等卻能應(yīng)付裕如,他從善如流,聞過則喜,好德而自潔,不僅消解了藝術(shù)之途的阻礙,而且吸引了諸多有識之士聚集周圍,樂意為他的京劇藝術(shù)獻計獻策。
與齊如山的“黃金組合”
梅蘭芳是個善于接受新事物的人,而且他樂于聽取不同意見,與齊如山的相識就是緣于“一個建議”。
那還是在梅蘭芳首次赴滬演出之前,梅蘭芳與譚鑫培合作《汾河灣》,他按照既定程式在譚鑫培扮演的薛仁貴在窯外獨唱時,自己進窯后用椅子頂住窯門,然后一直背向觀眾而坐,并無動作。
齊如山曾經(jīng)留學(xué)西歐,對戲劇頗有研究,一直存有改革中國京劇的念頭。在看《汾河灣》之前,他對梅蘭芳已經(jīng)注意了很久,覺得他天賦很好,只可惜僅受過傳統(tǒng)的師傅手把手的傳授,而缺少更深層次的文化內(nèi)涵。但他又覺得梅蘭芳可塑性很強,便一心想找機會幫幫他,《汾河灣》給了他機會。
他認(rèn)為此時梅蘭芳扮演的薛仁貴的妻子柳迎春,在苦等了丈夫十八載之后,丈夫已經(jīng)回來,在窯門外向她訴衷腸,她不應(yīng)該是坐著毫無動作的,恰恰應(yīng)該有所反應(yīng),而且這反應(yīng)要隨著薛仁貴的演唱而深入而不斷加大。
為此,他給梅蘭芳寫了一封長達3000字的信,詳細(xì)闡述了自己的意見,但他又以為,此時的梅蘭芳名氣漸長,恐難聽得進外人建議,便不敢抱奢望。誰知,當(dāng)他再觀《汾河灣》時,卻見梅蘭芳已經(jīng)為柳迎春加了身段,而且完全符合他的“層層遞進”的設(shè)想。
梅蘭芳看過齊如山的信后,心情與齊如山眼見梅蘭芳聽從他的建議后的心情一樣激動。原因有二:一是齊如山在信中對梅蘭芳的稱呼是“梅蘭芳先生”。那時戲曲演員的社會地位很低,對他們的稱呼如“戲子”、“小友”等都含有極濃的侮辱之意。因而當(dāng)他第一次被稱呼為“先生”時,感受到了何謂尊重。
另外一個原因是長期以來梅蘭芳的心里一直希望有所創(chuàng)新,卻深感自己文化不足而力不從心。他之所以立即就接受了齊如山的建議,是因為他感受到了文化的魅力,《汾河灣》成為梅蘭芳嘗試“花衫”表演方法的開始。
之后,梅蘭芳不斷接到齊如山的來信,齊如山在每封信里都詳細(xì)談了他的觀戲心得。兩人就這樣通信長達兩年,卻從來沒有正式見過面。
直到梅蘭芳的手上已經(jīng)積攢了厚厚一摞、數(shù)數(shù)足有上百封信后,他們這才終于見了面。率先提出見面的是梅蘭芳。那是1914年夏的一天,齊如山仍像往常一樣去戲館觀看梅蘭芳的演出,意外地收到梅蘭芳托跟班大李送到臺下來的一封約他見面的信,這令他欣喜萬分。
齊如山如約來到梅宅,雖是初次見面細(xì)談,但因為有百余封信件墊底,兩人并不覺得陌生,而且相談甚歡。梅蘭芳囑咐齊如山以后不必再煩神寫信了,有什么問題、什么意見、什么建議可直接上門指教。齊如山自然應(yīng)允。
見過梅蘭芳并與之深談過一次后,齊如山以往的顧慮已蕩然無存。從此,他常去梅宅。他發(fā)現(xiàn)梅蘭芳交友十分謹(jǐn)慎,他在梅宅常見到的是梅蘭芳的啟蒙老師吳菱仙、昆曲老師喬蕙蘭,他們四人常常一起吃午飯,一起討論舊劇。
從時裝戲《一縷麻》開始,齊如山開始擔(dān)任“梅派”新戲的編劇,從此輔佐梅蘭芳長達二十多年,直到梅蘭芳離京遷居上海之后。
梅蘭芳在北京的書齋名為“綴玉軒”,除了齊如山,后來又有詩人羅癭公、畫家王夢白、陳師曾、齊白石、姚茫父等經(jīng)常在此聚會,使“綴玉軒”充盈著濃厚的文化藝術(shù)氣氛。他們不僅為梅蘭芳在演劇方面出謀劃策,梅蘭芳更從他們身上吸取豐富的文化素養(y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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