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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事?事情?情感?感孕――對話當代中國音樂文化當事人的敘事與修辭

作者:韓鍾恩   來源 :中小學音樂教育網(wǎng)   發(fā)布時間:2018-01-31   點擊:

人事?事情?情感?感孕  

――對話當代中國音樂文化當事人的敘事與修辭  

韓鍾恩  

   

內(nèi)容提要:  

本文以人事、事情、情感、感孕八字,對呂驥、賀綠汀、黃翔鵬、吳麗暉、于潤洋及其徒子徒孫逐一敘事修辭?! ?/STRONG>

   

關鍵詞:  

當代中國音樂文化當事人  

   

文化當事人是書寫文化的惟一主體,也是書寫文化的主要對象?! ?/STRONG>

由此,書寫音樂文化離不開音樂文化當事人?! ?/STRONG>

2009.2.19,我報請上海高校音樂人類學e-研究院關于第二工作節(jié)點專著寫作計劃,擬以記憶歷史的方式輯錄自1988年至2004年我在北京主持《中國音樂年鑒》編輯期間,通過與中國音樂界高端人士的諸多對話,敘事中國音樂學學科歷史,初步命題:《田野詩學――對話當代中國音樂文化當事人并及書寫經(jīng)驗》,并在對田野詩學的案頭作業(yè)進行敘事的基礎上,進一步討論其作為行動策略的理論意義?! ?/STRONG>

計劃得到首席研究員洛秦教授肯定,進一步又建議對田野詩學的修辭做一點修改,以更加合乎對話對象的方式加以概括。我在接受洛的建議后,遂將命題作如是修改:  

《檔案詩學――對話當代中國音樂文化當事人并及敘事與修辭》[①]?! ?/STRONG>

本文預先發(fā)表,意在提前展示我部分研究意圖與寫作策略,尤其是以人事、事情、情感、感孕八字修辭進行命題,除了有文辭頭尾頂真的語言形式意味之外,最主要的問題是由此展現(xiàn)一條彼此相關逐層遞進的邏輯環(huán)鏈以及與此相應的歷史層積?! ?/STRONG>

道理十分簡單,由人及事,由事及情,因情而感,因感而孕。這里面,人與事、事與情比較容易理解,情與感的關系,作為當事人的我,理所當然可以通過記憶復現(xiàn),惟有感與孕,則是需要有所解釋的一個修辭,主要理念是,改革開放30余年來,正是通過這些當代音樂文化當事人的辛勤作業(yè),中國音樂學學科有了長足的進步,又正是通過這樣的由感而孕,學科的科脈不斷在延續(xù),學科的學譜不斷在修訂?! ?/STRONG>

是為序。以下,依此八字修辭分折并關聯(lián)若干當事人逐一敘事修辭?! ?/STRONG>

   

一、人事――呂驥賀綠?。菏兰o握手劃出一個時代  

無疑,任何一種文化都離不開處于現(xiàn)實活動或者進行具體作業(yè)的行為載體,因此,任何文化都必然關涉其各自的文化當事人。于是,文化當事人自身結構的完善與否,又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文化的歷史選擇與邏輯取向。一定程度上說,這是音樂文化研究乃至音樂人類學的一條基本原理。  

問題是如何在書寫過程中克服因人易事或者因事易人的弊端,真正實現(xiàn)人事相通,進而互動制衡。這里,我想說說分別在1989和1994對呂驥與賀綠汀的采訪[②]。由于呂賀兩老的特殊身份和顯赫地位,編輯部對他們的采訪十分重視,我擬訂采訪提綱之后,與時任《中國音樂年鑒》主編的田青和時任中國藝術研究院音樂研究所所長的喬建中多次商量,并預設了對話策略。對呂老的采訪基調(diào)設定為中國音樂界的若干問題,對賀老的采訪基調(diào)設定為知識分子的現(xiàn)實處境與歷史使命。  

1989.1.7下午,我頂著凜冽的寒風在北京朝陽門內(nèi)呂驥寓所拜訪他,在一間陳設簡樸的客廳內(nèi),80高齡的呂老笑瞇瞇地接待了我這個后生,對我的提問逐一談了他的看法。不知何故,那年剛剛開始,我就產(chǎn)生了一種莫名的不祥預感,甚至曾經(jīng)和我的同事說:我感覺今年要出大事。果然,那年春夏之交在北京發(fā)生了震驚世界的政治風波?,F(xiàn)在回想起來,呂老真有先見之明,比如,在談到改革開放10年帶來的自由時,他說:這確實是好事,各人都可以比較充分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但同時也不可否認,在一定程度上可能會產(chǎn)生新的矛盾,譬如大家都各行其是,一旦與國家和社會的性質(zhì)發(fā)生沖突的話,也許就會出現(xiàn)某種失誤[③]。13年之后,2002.1.22上午,當我在北京八寶山送別呂老的儀式上,看著他安詳長睡樣子的時候,不禁活現(xiàn)他堅毅沉著的風度:一種兼有藝術敏感的政治成熟。  

1994.2.17、24上午,我兩度忍著潮濕的陰冷在上海泰安路賀綠汀寓所拜訪他,在一間書報圖譜雜陳的書房內(nèi),91高齡的賀老親切地接待了我這個上音的畢業(yè)生,并滔滔不絕地說起來,看著他如此投入的神情,聽著他那么動情的述說,誰也不忍心去打斷他。不知何故,聽賀老說事,總會從他對音樂乃至藝術的激情中感受到一種知識分子的人格魅力?,F(xiàn)在回想起來,他那種無私無畏、入木三分的批判精神依然歷歷在目,比如,在談到封建意識形態(tài)根基小農(nóng)經(jīng)濟思想的時候,他說:小農(nóng)經(jīng)濟思想一旦套上了封建的政治外裝以后,就會因某種權利的局限而容不得他人的思想,尤其最不可容忍的就是扮演思想者角色的知識分子[④]。5年之后,1999春節(jié)我回上海過年期間,去上海華東醫(yī)院探望賀老,相約等他出院后再去見他,不料竟成永別。每當想起他睡在病床上揮手與我道別的樣子,不免浮現(xiàn)他氣宇軒昂的風采:一種兼有政治操守的藝術秉性?! ?/STRONG>

之所以,呂賀這兩位歷經(jīng)滄桑的歷史老人,把中國音樂的一個世紀壟斷,就因為他們在當代中國音樂文化建設的歷程中,是最具影響力的兩個文化當事人。在當代中國音樂歷史上,由于兩老所處的特殊地位,自1949年以來,他們基本上是輪換左右著(主要在思想導向上)中國音樂的發(fā)展取向,以至于道路,由此,當代中國音樂的任何發(fā)展,都或多或少、或正或負地帶有呂賀印跡。從而,在當代中國音樂思想建設方面,生成出一種堪稱奇觀的,特殊的呂賀現(xiàn)象。甚至,幾乎可以以兩位老人作為結構依據(jù),去撰寫一部20世紀的中國音樂史?! ?/STRONG>

至于他們之間的矛盾和沖突,究竟是什么?有說代表了不同的政治傾向:左右關系,有說代表了不同的生長背景:魯藝派與學院派關系,有說代表了不同的文化象征:中西關系,有說代表了不同的歷史遺存:救亡與啟蒙關系,甚至,還有一種挖苦的說道:貓鼠同樂,等等等等還可以擺出許多許多?! ?/STRONG>

祛除偏見,僅僅關注事實本身:兩者各自的創(chuàng)作理論活動,兩者各自的歷史取向及其中國近現(xiàn)代音樂史中的若干重大問題,兩者屢次爭論及其當代中國音樂批評導向,兩者的共識及其當代中國音樂出路,等等,便可從其歷史選擇以及相應文化當事人遺傳繁衍的若干子集中看到,這實在是一種傳統(tǒng)的本位文化對直接文化當事人的絕然規(guī)定所致?;蛘哒f,是他們在具體的文化作業(yè)過程中,逐漸形成的傳統(tǒng)慣性所生成的一種超穩(wěn)定結構,在參與本位文化之外的大文化循環(huán)的過程中,所必然產(chǎn)生的歷史沖突?! ?/STRONG>

也許,這就是中國特色的人文生態(tài),一種神奇的依托,誰也離不開誰,誰也吃不掉誰,足以體現(xiàn)中國歷史進程的人文機制,是何等的有趣微妙,就像汽車油門和剎車一樣,耦合相間,互動制衡。歷史的矛盾如此集中地覆蓋并傾瀉于兩個人的身上,與其說是一種誤會或者不幸,還不如說是情有獨鍾……  

果然,在賀老西行前的一個夜晚,我夢見呂賀二老見面了,我說那你們握握手吧,于是,在我的愿景中,世紀握手實現(xiàn)了,我不知道,當代中國音樂歷史是否應該就此劃出一個時代?  

   

二、事情――黃翔鵬:托命學術蓄須自燃  

事情本身是一個獨立的單位敘辭,可替換者事項也,但這個情字用得好,一下子把一個中性辭位加以偏離,簡單說,做事是有情的。一定程度上說,當今人才衡量在智商之后再講究情商,也許不無道理。進一步,如果再把其中的事與情分開,則分明可見,兩者的離合會產(chǎn)生完全不同的效果,實用者往往情事分離,至少可以無情地行事,而純粹者則常常合一,不僅深情甚至忘情作業(yè),我所見過的黃翔鵬可以說就是這樣一個學術至上的事情合一的見證?! ?/STRONG>

初識黃先生是在1986年末,那年12月,中國藝術研究院音樂研究所舉辦了第一期音樂理論讀書研討會[⑤],開幕那天,我坐在他身邊,一個瘦瘦的但炯炯眼神中時時透出智慧之光的老人,雖然當時他還不到60歲,他的一句話讓我一直記憶,他說,非常羨慕你們有這么幾天時間靜下來讀讀書,那個時候我對此體會不深,回首現(xiàn)在每天看不了一頁書的我,很有感悟性的感慨。  

1987年夏天,我在上海音樂學院讀完本科五年之后即去北京中國藝術研究院音樂研究所工作。結果,反而見黃先生的機會很少,身為所長的他,一般不在所里行政日常事務,基本上就是深居家中潛心學術。當然,我和他從事的學科專業(yè)不同,是也難得有機會向他當面請教。但他的一篇發(fā)表在亞太地區(qū)傳統(tǒng)音樂研討會上的文章:《論中國古代音樂的傳承關系――音樂史論之一》引起了我的強烈興趣,按我當時的理解,一個搞古代音樂史的人怎么能以如此的激情來表達自己的看法:歷史上的“今樂”,事實上是古樂生命的延續(xù),它在傳承過程中分別以原始面目、漸變的面目、發(fā)展了的面目流傳至今。好像長江大河,從金沙江流到吳淞口,其中總有來自源頭的活水。在變遷中總能保持著本身形態(tài)的穩(wěn)定性。那么,她是一個雖然善變卻永遠不朽的仙女嗎?[⑥]  

對此,我在1988卷《中國音樂年鑒》音樂美學研究綜述中特意就研究者本身的主體表達問題作如是評價:黃文以“身入古墓,心在人間”的態(tài)度和生動的比喻活化了對傳統(tǒng)文化的理解[⑦]。果不其然,當我在1988年2月3日上午對 黃 先生進行采訪提及該文相關問題時,他告訴我說:有感于河流現(xiàn)象,進行音樂史的研究也應從現(xiàn)在返回過去研究,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探流溯源[⑧]。  

探流溯源,顯然是做學問的方法,那么,何謂學問?有人說,就是學著問,于是,學問做大了,自然就變成了提問。黃先生一生勞作,不停地解析,簡直有了慣性,并在永無完工之日的承諾當中……可最后的一個絕筆,竟然還是一百個疑問[⑨]。很可能,黃先生就是這樣帶著滿腹的疑慮走的,在他身后,卻著著實實地刻下了一道曠世之紋,一頭系著遠古,一頭系著尖端。也許,這就是一種宿命。之所以不安分,乃問題所在。想多了,就要問。問多了,又要想。就此循環(huán),周而復始。其實,人類就是如此勞作,于是,才有所謂永無完工之日。之所以他自稱“疑史翔鵬”,也許,就在于:系古今,辨名實,重實踐?! ?/STRONG>

這百問,提問何其厚,答之卻薄。是黃公無奈,還是有意留給后人。先生似乎又扔下一個懸案。眾多猜疑,私下嘀咕,書齋查尋,案頭求析,本身就成了一大景觀。我盡 管不是 先生的學業(yè)弟子,并且,在專業(yè)上也無緣以求,但不知為何,我喜歡看他,一個蓄著長須的長輩,他的眼睛永遠在說話……  

有人說,先生蓄須,還有明志之舉。可他自己說,只要學問沒有做完,就不剃。也許,他本身就是一個問題。而問題本身又成就了一種魅力。然而,提問不僅足以標示提問者之視界,而且,這一動作或者行為本身,又包含無窮的意義在。之所以魅力?一種真正的智慧。由此,想到這樣一種可能:世上問題無數(shù),是否有這樣一種提問,根本無需作答,而提問本身,就足以成就一個完整的讀本。屈原走了,后人覺得他走得那樣的遺憾,一堆天問,至今無人作答,反倒成了別一種讀本。黃翔鵬走了,旁人也感到他走得過于委屈,樂問一百,是否還會有人回應?是否將始終存放那里?只是,他來不及回答?;蛘撸緵]想到要回答,倒反而把可寫下的歷史繼續(xù)敞開:無論開端,還是古今,之所以有續(xù)……  

真是文如其人,黃翔鵬的見證告訴我們,中國傳統(tǒng)文人犀利俊俏、汪洋恣肆的文風,在中斷或者被埋沒之后,依然可能重新煥發(fā)出新的光彩,見木見林,及物及心,嚴謹?shù)毓苠F這蒼茫天地,自由地散步在人之尊嚴的洋溢之中,人與事不僅在感性的碰撞中實現(xiàn)對應,也應該在理性的觀照中謀求同情。盡管他在相對固定的書齋作業(yè)中發(fā)出的感慨是高處不勝寒,并且以燃犀[⑩]立境,但最終還是難以逃脫托命學術的宿命:蓄須自燃?! ?/STRONG>

為寄托我的思念與崇敬,與上述提及靜態(tài)的檔案詩學相對應,我以動態(tài)的方式命名河流詩學,這里的河流之典顯然來自黃先生對傳統(tǒng)的一個喻示:傳統(tǒng)是一條河流[11],當然,這個具喻示性表述的元典,據(jù)說來自黑格爾。然而,黃先生卻一直以此看待傳統(tǒng)的意義,甚至在他贈我的一本書的扉頁上也以這樣的題寫(韓鍾恩小弟:謹以前一個時代聯(lián)系于未來,并乞指正,黃翔鵬,庚午元月)表達著一種前后接續(xù)的愿望。一晃眼,黃先生駕鶴西行已經(jīng)10年有余,捫心自問,我們自己在傳統(tǒng)這條河流中究竟涉足多深?留下了多少可資識別辨認的蹤跡?又有多少繼往開來?好在河流詩學全然記載。  

   

三、情感――吳麗暉:生命至上方能無中生有  

和事與情的拆分一樣,因情而感同樣應該是文化書寫的本體,下面將要敘述的故事,正是書寫因情而感所給出的情感?! ?/STRONG>

吳麗暉(Daylee Wu)是一個臺灣作曲家,旅居日本學習、創(chuàng)作,曾經(jīng)于1993年12月27日在北京音樂廳舉行個人作品音樂會。音樂會后,我應約和她就音樂創(chuàng)作、文化觀念等問題進行過一次較長時間的交流和探討?! ?/STRONG>

可就在《中國音樂年鑒》1994卷即將發(fā)表其北京音樂會有關材料的時候,突然從東京傳來噩耗,吳小姐于1994年4月3日在東京突然病故,據(jù)說,事后人們才發(fā)現(xiàn)她獨自一人離去,不過是帶著耳機聽著音樂走的。難道真是應驗了她對自己作品《中國之夢》的詮釋:……得走了,得放下一切上路了……  

時間仿佛倒撥了回去,1994年1月,在我和她交流探討有關問題之后,先后撰寫了題為《充分表情下的古老敘事……》[12]的樂評文章和題為《生命至上方能無中生有》[13]的通信對話,1月底,她從東京打來長途電話,除了表示高興和感謝之外,說不日將再次來北京舉辦第二場音樂會,并希望借此再續(xù)前次交流探討的未盡話題。不巧的是,當時我正好準備動身去上海探視父母,想日后總有機會,不料,這次失約竟成永別……  

吳小姐長期在中國大陸本土之外的地方生活,從舉止談吐看,主要是接受外來文化的熏陶,但仔細觀察,卻發(fā)現(xiàn)在她的生命根系上充滿著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摯愛之情,與我這個在中國大陸本土生活了幾十年的人相比,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我被她對中國文化的這份情深深感動,這里輯錄一封當年(1994.1.4)的通信[14]:  

聽了你的作品,我的第一感覺就是在充分的表情底下有著古老的敘事。作為一個職業(yè)作曲家,要想真正做到一張白紙、無牽無掛,是十分不易的。然而,我卻在你的作品中感染到了一種童貞般的單純與一種灼熱的情感。用你的話來說,這就是一種感情為上、民族為上、人性為上的人本原在??尚诺氖?,無論是你的音樂作品發(fā)言,還是你的思想見解表露,果然烙有此深刻的痕跡。因此,用我的話來說,就是你的作品力圖解開政治情結、力圖擺脫職業(yè)規(guī)范、力圖撕去文化包裝,以生命為則來謀求旁人的同情。游戲需要規(guī)則,人生亦然。然而,不同的是人生往往帶有是非價值判斷,而游戲卻只是一種無利害沖突的自在行為,并不為一時的人為獨斷專行所左右。因此,無論是大到宏觀群體生命的一切,還是小至微觀個體生命的一瞬間,唯審美理應成為當代人所求、所慕之是。就此而言,我想你之所以如此崇尚老莊的無為自然,司馬遷的大禮必簡、大樂必易,禪宗的澹泊明志、寧靜致遠,也許天機就在于此,可遺憾也可幸的是,你竟然把它捅破了以后又泄露了!自古至今,中國文人歷來把道―器一分為二。然,實質(zhì)上兩者乃同一不二也。于是,古人所云:易有三義,一為不易,二為簡易,三為變易,似應成為今人作業(yè)之鑒:生命不易,并型態(tài)簡易,方能獲得意義變易。是為易之道也。因此,我尤其欣賞你一張白紙、無中生有的說道。如果說長期以來,一般輿論總以為作曲家的觀念情感只是音響的一種載體,那么,如今應反其道而言之,音響才是人的觀念情感的一部分非常有限的載體。于是,一張白紙可以畫出最新最美的圖畫,因為生命的無窮動才是人間萬物的原創(chuàng)造。進而,超越藝術限定(音樂語言規(guī)范),超越社會歷史限定(職業(yè)分工規(guī)劃),超越人文化限定(族類區(qū)域規(guī)則),才是生命進入創(chuàng)造狀態(tài)的必要充分前提。古訓文化,文即紋也。那么,當我們極度紋身外之物時,也必然會在自己的身上紋下歷史的印記。有人說,文化就是衣冠了的禽獸。這話似乎很粗野,但有一定的道理。而我的表述則相對人文化一些,所謂文化乃是以自然為本之人倒反成為以非自然為相之人。因為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個星期六,上帝預想要有一樣東西來替他管理凡俗世間上的一切事務,于是就照著自己的樣子造了人。所不同的是,他并沒有取下自己的肋骨造人,而是用塵土造人。就這樣,當上帝把人與自然分開的時候就把自然的印記留給了人,而人在與自然分離的同時也與自然結下了不解之緣。由此我進一步想到,也許人類對生命尊嚴的承諾才是當代人類文化的惟一出路。末了,請允許我以生命至上方能無中生有作為結語?! ?/STRONG>

也許,今天再讀這封因情而感的信件,幾乎不再有還原記憶的可能,然而,書寫本身所包含的情感卻已然成為一種存在。就像我在給吳麗暉的祭文《哭D(zhuǎn)aylee,安魂中國夢》[15]中所說:你走得如此匆忙,似乎音樂會的余音還在彌漫……你走得又那么靜悄悄,竟然連一個親人都沒有為你送行……不過,走得突然也罷,你超脫了,在進行了有血有肉、有情有志的充分表情之后,是需要回到彼岸去繼續(xù)古老的敘事。況且,在你內(nèi)心深處仿佛真的預設了一種天賦的文化宿命感――作為一個有根有系、有靈有悟的人,你不是早已在自己的音樂中暗示了末日的葬禮……于是,你走得很明白,就這么匆忙,就這樣靜悄悄……哭D(zhuǎn)aylee,你曾說你的音樂一旦發(fā)表就與己無關而屬于聽眾全體,因此它不會成為絕響……安魂中國夢,也許你困了,那就在自己的夢里安妥你疲憊的靈魂吧!  

   

四、感孕――于潤洋:代有脈傳學統(tǒng)不斷  

最初想到感孕這個敘辭,是來自《圣經(jīng)》記載瑪利亞從圣靈感孕?! ?/STRONG>

如上所說,正是通過由感而孕,學科的科脈不斷在延續(xù),學科的學譜不斷在修訂。毫無疑問,無論是續(xù)科脈還是修學譜,都需要一種學統(tǒng)的依托,如同《圣經(jīng)》敘事耶穌基督家譜,學科的發(fā)展同樣離不開代有脈傳的學統(tǒng)?! ?/STRONG>

這里,以我多年從事的音樂美學學科為例?,F(xiàn)代學科形態(tài)的音樂美學,在中國的歷史進程可以以1920年 蕭友梅 博士在北京大學音樂研究會1920年6月30日編輯出版的《音樂雜志》第1卷第4號發(fā)表《樂學研究法》作為始端,1978年改革開放30年以來,中國的音樂美學學科得到了歷史性的突破,其中的一個重要因素,無疑是通過研究生教學推動。中央音樂學院是中國最先建立音樂美學碩士、博士學位點的高校, 于潤洋 教授又是最先招收音樂美學方向碩士、博士研究生的導師[16]?! ?/STRONG>

1992年,于潤洋教授開始在中央音樂學院招收音樂美學方向博士研究生[17],先后有:王次